泾川竹枝词

吴沄

沿溪是处尽修篁，社雨初晴砍笋忙。

饱食胸堪千亩贮，何殊剌史住篔筜。

药槽水碓旁山溪，捞纸人家费品题。

自说榾皮新样好，云蓝侧理一齐低。

这首诗原载于清嘉庆十一年（1806）《泾县志》上，作者为吴沄。

泾县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，除了丰富的物产和历史遗存外，还有就是古代本地文人众多，有通过科举考试外出为仕的，也有在家守着祖业务农或经商的。据不完全统计，古代泾县文人仅留存至今的诗作就有1400多首，较为有趣的是有两首《泾川竹枝词》中谈到了纸浆。分别为赵良澍、吴沄所作。

本期专门介绍吴沄的《泾川竹枝词》。吴沄，字蛟门，出生于世家大族的茂林吴家。茂林因吴姓人居住，又因吴氏一族自古文风昌盛，历史上的吴姓人通过科举考试，外出为官者很多，也因此为茂林带来不一般的荣华，泾县素有“大大茂林村，小小泾县城”之说，可见古代茂林的荣光了。吴沄虽未曾出仕，历史记载也较少，但其诗作能流传至今，也足见他的才情。他的诗作言之有物，意境深远，尤其这首《泾川竹枝词》，田园风格流露于字里行间。此前，本公众号曾介绍过茂林吴芳培的《沈家坑造纸歌》，与吴沄的这首《泾川竹枝词》透露的信息暗合。前者说的是一种民间的歌谣，吴沄谈的则是造纸人的环境。他在上阙中说的是山溪旁边长满了茂盛的竹子，雨后初晴收获笋子，只要吃饱了肚子，在竹林里干活也很惬意。以“修篁”“篔筜”点出竹林，以“社雨初晴”引出季节,诗中表达的应是春天，因泾县有春寒多雨水的气候，这里不仅点到了季节，而且还说明了山野的风光。

下阙则说明纸浆制作的环境、人、原料、纸品了，尤其是“自说榾皮新样好，云蓝侧理一齐低。”谈到只要原料好，一定能超得过历史名纸云蓝和侧理了。“榾皮”指的是青檀皮。在泾县，青檀皮下剥后，青檀的木质部分就被称为“榾杆子”。“云蓝”则指唐代段成式的云蓝纸，是唐代名纸之一，另一种是薛涛的薛涛笺，薛涛笺是一种加工纸；云蓝纸相传是将蓝色的颜料掺入纸浆中制成，唐代温飞卿曾赋诗“待将袄袍重抄了，尽写襄阳播掿词。”一解是为得到（云蓝）纸，不惜将自己穿的衣服当作造纸原料。另一解是撩起身上穿的袍子，用笔抄写播掿词在上面，这种解释似乎有些脱离了主题。

 “侧理”相传是东晋时期的名纸，又称苔纸，用海苔制成的纹理纵横交错的纸，《拾遗》《洞天清录》等历史文献中都有记载，但谁也没见过，宋代、清代均有人仿制。由吴沄的这首诗可以想到茂林那边制作纸浆的环境和纸的品质信息。所谓孤证不成立，与吴芳培的《造纸歌》一起，古代茂林区域制作纸浆的信息呼之欲出。从此，完全可以得出结论，在古代的泾县有很多地方制作纸浆，并且品质也很不错。